编者按 本报上期发表了史仲文先生的《缺失“尊重”的中国出版业》,文章认为,中国出版业缺乏“四个尊重”:对书的尊重、对读者的尊重、对作者的尊重、对市场的尊重。文章发表后,在业内、天涯论坛和新浪等微博中引起了较强反响和争议。为此,我们再编发一组探讨中国出版业是否缺失尊重和神圣感的文章和观点,希望引起业界和读者深入讨论,促进中国出版业更加健康地发展。
史仲文 北方工业大学素质教育与现代文化研究所所长
拙文《缺失“尊重”的中国出版业》在《出版商务周报》发表后,笔者看到了一些回帖,谨对这些热心回帖诚挚致谢。其中刘警慧先生说:“请政府尊重出版,请出版人尊重市场,请作者尊重读者,请读者尊重书和自己。”我非常赞同,很是钦佩。
但也有一种观点认为,把图书行业说成是神圣的行业并不恰当,甚至有业内人士表示:“我最反感这种话,市场经济了,任何行业都是自己养活自己,凭什么附加给我们特别重大的责任?”这在我看来是值得商榷的。
神圣是价值认同与追求
神圣是一种价值认同与追求,因为神圣不仅是一种客观存在,也是一种主观感受,甚至可以说,只有当你认同某件事神圣时,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才可能是神圣的。比如说,对于乔丹、科比或詹姆斯而言,篮球一定是神圣的。正是因为他们有这种神圣感,才有那样轰轰烈烈的作为。
早几年,黄宏演过一个关于钉鞋匠的小品。这位钉鞋匠有个理论,即任何行业都要守住自己的“道”。不管这个行业的人们怎么看它,这个行业所体现出来的“道”无疑都是神圣的。王朔曾经说,作者无非是码字的,就像建筑工是码砖的一样。这说法我非常赞同,但我相信,码砖有码砖的“道”,当你心中有“道”的时候,这事情就神圣了。我作为一个码字的人,一直这么坚持。
我出版过大约七八百万字的著作,自认为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换句话说,就算码字是一门手艺活,也要负起责任。我以为,这种责任是以消费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虽然我不能保证自己说的都是对的,但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相信的我才说,否则,我不能把它形诸文字。换个角度说,当你觉得自己的事业不是神圣的时候,不管这事业本身如何,你自己可能就远离了神圣。它的负面逻辑是,别人虚假我也可以虚假,别人平庸我也可以平庸。你要问我,凭什么非让我们神圣,那么我的回答就是看你怎么给自己定位了。
神圣是一种结构
神圣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结构。比如出版作为一种结构,它包含着神圣,包含着勤奋,包含着功利,也包含着劳作,还可能包含别的。以这四个方面为例,出版可以形成不同的结构形式,并且至少有一种结构形式是以神圣为主导的。一个人如果把出版当成了自己的命,那么在他们的心中,出版就是神圣的,这样的人有很多。
也可以有另一种结构,就是不考虑神圣,只考虑勤奋,勤奋类似于敬业。一个人表示不知道出版神圣不神圣,也不管它神圣不神圣,但他敬业,干什么就敬重什么。其实,我《缺失“尊重”的中国出版业》一文通篇说的无关神圣,而是尊重。敬业的人在美国NBA中多得很,这样的人也是非常值得尊重的。但比较而言,与神圣的人似乎差了一个层次。
还有一种结构,可以称之为功利主导型。这种人要的就是功利,说直白些,没钱就不干,钱少了也不干,或者有钱就敢干。这也是一种生存状态,但肯定不是一种理想的状态或者优化的状态。如果将这种状态过分放大,往往会产生非常负面的后果。中国的图书业就面临这种状况。
还有一种结构是劳作主导型。这种人连功利思想都没有,就是干活吃饭,上班拿工资。这说起来有点平庸了,但我认为,中国式的平庸,99%与从业者的态度无关,而与他们所生活的制度环境与规则环境有极其紧密的关联。但无论如何,这样一种状态不适合图书业,甚至不能优选于任何一种行业。
书业具有神圣属性
图书业毕竟是一种特殊的行业,它本身就具有神圣属性。为什么这么说?在我看来,人类文明最伟大的革命有四次。第一次是语言革命,即人类会说话了。这次革命非常关键,甚至可以认定没有语言就没有人类;第二次革命是文字革命,即人类会写字了。如果说没有语言就没有成熟的人类,那么没有文字就没有成熟的文明;第三次革命是书的革命,即人类会写文章了,可以创作完整的著作了。这一次革命的高峰标志是纸质出版物的盛行,有了纸质出版物,再加上印刷术的推动,才使得西方文艺复兴具备了必要的信息基础;第四次革命是信息革命,即人类会使用互联网了。互联网的伟大在于,即使你对一切都失去希望,它依然可能给你生存的勇气。因为互联网代表了前所未有的公平、公正与透明。
由此看来,出版业不是一件寻常的事,而是一件非凡的事。虽然我上一篇文章所说的主题只是缺少尊重,但我现在要补充一句,改变这种局面,没点神圣还真不行。
10级出版硕士班 胡映芳转载
作者:史仲文 来源: 出版商务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