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教材热”及其背后的民国想象
时间:2012-03-12 22:26:16  来源:  作者:simyjs  点击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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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教材重印出版终至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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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桥边小池塘,红白荷花开满塘。上桥去,看荷花。一阵风来一阵香。(《开明国语读本》,第41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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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虫,尾巴上面光闪闪。照到窗子前,照到屋檐边。夜里不怕天黑暗。萤火虫呀,你家好开灯笼店。(《世界书局国语读本》,第94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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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盛开,清香四溢。其瓣如丝,如爪。其色或黄,或白,或赭,或红。种类最多。性耐寒,严霜既降,百花零落,惟菊独盛。(《商务国语教科书》,第130课)
   
这是三篇来自民国老教材的课文,在很多家长的眼中,这样的文字似乎比孩子们正在使用的语文教材更具魅力。受到时下家长热捧的这三套教材中,最出名的当属叶圣陶撰文、丰子恺绘图的《开明国语课本》,这套1932年出版的老教材和1917版的《商务国语教科书》、1930版的《世界书局国语课本》一起,作为上海图书馆馆藏拂尘系列由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重印出版,初版时每套教材各印了8000册。有意思的是,这套老教材2005年刚刚问世时销售并不理想,从2008年始,销售量突然开始上扬,2010年,这几套教材在各大图书网站热销,最终脱销。这一销售奇迹让出版社社长也颇为惊讶,面对记者的采访,甚至用忐忑不安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社长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不知能持续多久,民国语文读物热却仍在持续升温。2011年,民国语文教材的队伍中又增加了青年出版社的开明系列语文课本、北京大学出版社的《民国语文》、中华书局出版的《民国经典国语课》等。此外,民国学生的作文选本及民国时期的经典儿童读物如幼童文库等陆续面市,大有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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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教材编写者缺乏的儿童本位
   
民国教材引起追捧的原因,不同人群的看法不尽相同。以三套老教材为桥梁,在看似断裂的当代教育与民国教育之间似乎拉起了一条线,不论是外行还是内行,都要面对同样的问题:中国的教育水准在倒退吗?
   
以制度论,教材的编写自1903年以来,一直是国定制审定制并存,而五四之后到1937年这段时间,则是以审定制为主。所谓审定制,就是国家教育行政部门,根据颁布的中小学各科课程标准,通过自己设定的教材审定机构,对有关出版单位编辑的各类教材进行审查鉴定,审定通过后准予出版、发行、使用的一种教材编审制度。与国定制想比,这种制度无疑为教材的编写和出版留下了较大的自由空间,各种民营书店、出版社得以进入教材市场。因此,民间自编教材在这一时期空前繁荣。
   
在审定制实施的前提下,民国时期教材编写唯一需要遵循的原则便是课程标准1922年壬戌学制颁布之后,全国教育会联合会在1923年公布了新的《课程纲要》,对不同阶段国语教学的目的性有着明确描述。其中,中学国语教学目标恰为叶圣陶制定:使学生有自由发展思想的能力;使学生能看平易的古书。使学生能做文法通顺的文字;使学生发生研究中国文学的兴趣;小学国语的课程大纲则由吴研因拟定,其教学目标为:练习运用通常的语言文字;并涵养感情、德性;引起读书趣味;建立进修高深文字的良好基础;养成能达己意的发表能力。此后,这一课程标准又经过几次修改,但到1930年代,其主要内容和基本格局基本已定,不再有太大变化。相比之下,1986年之后中国教材编写虽然同样采用审订制,但审批的严格程度远超民国。
   
如果说制度层面的因素是有据可查的话,那么民国味儿成形的另一要素―――“氛围,却多少有些虚无缥缈。不过,很多家长的感受为我们提供了一条线索。在谈到为何选择这些老教材作为孩子读物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提到童趣天真等词。换言之,这批教材能够激起孩子的阅读兴趣,是不错的儿童读物。这种儿童本位的教育理念,大概正是当下教材编写者所不具备或不能具备的。因为其所依托的,是民初整个中国知识界对儿童的重新发现和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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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想象是一种姿态立场
   
当民国教育与当代教育的比拼从小学教材蔓延到高等学府时,不难发现,对老北大老清华等学府的回忆始终是时下民国记忆中的重要部分。所有对民国世界的叙述、建构、回忆甚至消费,都隐含着同一个问题:民国对当下到底意味着什么,它的魅力源自于何处?
   
民国的韵味在于它这么的近,却又那么的远,它使得一些人的怀旧情怀,特别是文化怀旧的情怀有所寄托。不过,民国在另一些人眼中可并不美好,当豆瓣网上登出广西师大这次座谈会的记录时,就有人在后跟诗一首:小资教授情怀党,闭目塞听著述忙。因嫌今日薪水少,故造前朝繁华象。开口民国贵族气,闭口旧都传承长。谁记太太客厅外,杂院饥民饿断肠。这首诗很能代表反对拜民国教者的意见,在与谢泳的对谈中,推崇民国范的陈丹青曾特别提到,有些人给他寄来一些很难看的民国照片,譬如穷乡僻壤的贱民,长相难看的官员等等,以此来证明民国的丑陋。陈丹青喜欢用一个词来代表他想象中的民国:民国范。民国范本身的含糊性,在一定程度上,倒是能够容纳对不同人来说意味不尽相同的民国。
   
如果承认民国也有其黑暗面,那么,我们面临的问题便是,我们的民国记忆和言说中是否有想象的成份?如果有,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想象民国呢?
   
如果将话题转回到民国教材,我们不难发现同样的问题。突然畅销的这几套民国教材最明显的缺陷是它们在语言、用词、包括内容方面,都有与当下生活脱节的一面。更为重要的是,对于很多家长而言,给孩子购买这些教材只是跟风,而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逼迫孩子们读这些老教材,也许它们只会成为孩子们的另一个负担。至于如某些专家所言,这些教材的热销与时下的国学热有关,则完全成了一种一厢情愿的误读
   
所有对于民国的想象,其实最终都指向当下。民国成为了现实社会的一个对照物,消逝了的民国有文化味、自由、洒脱、优雅,处处彰显出当下的市侩、粗俗、禁锢和功利。我们其实在借助民国批判当下:对民国教材追捧的背后是对当下教育制度和现状的极大不满;对民国人风范的景仰则是对当代人人格缺失的失望;对文化古都的追怀,又何尝不是对当下人文精神弱化的失落?基于此,我们中的很多人选择相信那段历史的传奇性,这种相信本身便已成就一种姿态立场
   
民国教材的重见天日,如果引发的不仅仅是家长们的抢购,而最终能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向两个时代间不同教育理念的比较,认识到这是强调自由、个性、独创与强调功利、规范和模式化这两种不同教育方式的结果,那么民国教材热也许不会成为一阵风

                                                                  

                                                                    11出版 李巧明供稿 刘静编辑

                                                          来源: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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