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十卷本的《讲谈社・中国的历史》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理想国出版面世。该套书原版为日本东京著名出版社讲谈社建社100周年的献礼之作,是日本历史学家研究中国历史的系列著作。丛书从中国上古时代到近代,内容涵盖量大,撰述者均为日本该领域的代表性学者。它既是一套大众读本,读来让人不觉艰深,同时又不乏知识边界的学术前沿性,是一套严谨、专业、可读性强的历史读本。
这套书中文版(见下图)的出版周期长达五年,为何耗时如此之久?据理想国大众馆主编介绍,在图书制作期间的各个环节,他们都精挑细琢,力求完美,碰到的问题各种各样,如地图制作花了大半年反复核对,版式调整了至少五遍,封面至少做了十版,黑白图片替换到最后一刻。后来,我在理想国的豆瓣小站上看到讲述他们封面设计的文章――《如何让一套书的设计接近完美》,他们邀请了著名的图书装帧设计家陆智昌先生来做封面设计,由第一版封面不断修改完善,历经十版方才尘埃落定。
(来源:http://site.douban.com/bbt/widget/notes/7258147/note/331831249/)
如文中所说,个中滋味,唯有责编方能体会。但是,他们在面对这样一套珍贵的引进版图书体现出来的那种编辑执行力确是深深打动了我。我不由得想到了此前《读库》主编张立宪在南京大学名为《编辑执行力》(PDF下载:http://vdisk.weibo.com/s/FPjyONjMMabm)的讲座,他以读库出版台湾插画版《城南旧事》为例,讲述了他对策划的理解:策划不仅仅是前端,更应该是一个全程的工作,它不仅仅包括选题的酝酿,也包括它的执行和最终一本书的产生,是从头到尾的一个过程。编辑的执行力便贯穿于此过程之中。在决定做一本书的时候,一定要问自己两个问题:第一个,为什么是它?第二个,为什么是我?
首先,为什么是它?
为什么要做这本书。图书策划就是一种触发,是从接触到的海量信息中得到的灵感。张立宪要做插画版《城南旧事》是受以下三点的激发:其一,《城南旧事》属于我们的早期阅读,他本人对其有很深的感情,对于这部经典,有读和重读的必要;其二,从同行那里得知关维兴插画版的《城南旧事》已经绝版;第三,访问台湾格林文化公司时,得知插画版《城南旧事》版权在它手上,双方有合作的可能性。
经典著作的可提升空间恰恰是出版从业者的机会,把一本经典著作做出一个经典的版本一定是好卖的。出版社在做选题的时候,如果没有好的选题,宁肯去向经典致敬,去伺候好那些经典作品,也不要将就自己。
其次,为什么是我?
凭什么是我来做这本书。即我具不具备做这本书的条件,张立宪举了一个例子,有一个编辑向他报了个在《读库》上做诺基亚的选题,他就问:为什么是你?对方答:因为我二十几年前就用诺基亚手机。他说,二十几年前就用诺基亚手机的有几万人,这个理由不充分,除非你的理由有以下几条:第一,你懂芬兰语;第二,你已经订了去芬兰的机票,并且已经和诺基亚总部的人联系好了,可以进他们档案室,看他们二十年前的工程设计文件,看在他们被微软吞并之前、总部转移到美国之前的资料。而仅仅说用了诺基亚二十多年,对它有感情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说,在选题策划时,出版社不能凭借感情冲动,而是应该冷静思索自己具不具备把一个选题、一本书做好的条件,这很重要。
以上两点,基本上可以确定要做的图书。接下来就是复杂繁琐的编务工作,对于引进版图书而言,它肯定不是用对方提供的InDesign文件打开,把繁体字或者外文的选项改为简体中文那么简单。首先要对图书内容进行建设,包括校勘和注疏,接下来就是设计图书的出版形态:字体的选择,纸张的选择,印刷与包装。一本出版物上的字,是有生命的,也是有个性的,排版出来之后所形成的那种空间感,这才是一本书真正好看的地方。纸张的选择,则需要用纸经验的不断积累。印刷包装,平装还是精装,如何进行适度而不哗众取巧的包装,也需要反复思量,权衡取舍。这一个过程下来,编辑需要考虑的问题太多,能够坚持下来把每个细节做好是十分不易的。
(读库版《城南旧事》,上面三小册为小开本版,下面为大开本精装版)
无论是理想国的《讲谈社・中国的历史》,还是读库的《城南旧事》,都很好地诠释了编辑的执行力,这在日益浮躁的图书市场上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也正是我们现在所缺乏的精神。还好有理想国、读库这样的出版商在一直坚持,有一大批具有出版文化情结的编辑在默默努力,我们才能有幸看到这么多经典、完美的作品。